嚼红草的弗罗斯特

第三十五章:案中案(2)

  见到厄尔罗斯探员是一周后了,我从那个警察朋友那里约到了他。他现在已是快退休的年龄了,挺着个大肚子在警局内做着一些闲职工作。

  我在一批快退休的老警员中找到了他。

  “快有10年了,你说的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大案,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”

  知道我的来意后,老厄尔罗斯这样回答我。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。

  “没有特别的地方啊!那您还记得一些有意思的细节吗?”

  我不甘心地追问。

  “您说细节啊,那太多了,至于有没有意思,这个就太主观臆断了,不过……”

  他欲言又止。

  “不过,有几个关键点我到觉得挺有价值的,但最后也没能破案不是嘛!”

  我认为他说到了重点,于是又积极引导:

  “那一定是厄尔罗斯先生您发现的线索吧”

  “哈哈哈哈,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”

 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,眼角推起的皱纹衬托着眼中的沧桑。

  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,我们找了个附近的酒吧聊了起来。

  “事情的大致情况你应该知道了吧?”

  老警察喝了一大口威士忌,轻描淡写地问我。

  忽而扬起头来,身体瘫在座椅上,似乎在回忆往事。

  “皇家艺协巡展的油画作品被盗了,那幅著名的油画《火车站》,准确的来说是被抢了,因为盗贼的行动暴露后,当时的保安人员开了枪。我就知道这么多”

  我如实回答。

  “你是带着问题来的,那先说说你的问题吧”

  老者似乎又洞察了我的心思,缓缓道。

  “那幅油画后来又出现了是吧?”

  我猜测地道。

  “艺术品如果永远藏于黑暗的角落里,那它就会失去价值,分文不值。没错,就在失窃的一年后,那幅油画又在某次拍卖会上出现了,于是警方又极力介入,皇家艺协更是兴师动众,找了很多专家亲去检测画的真伪。做为非个人财产,谁都没有话语权却都十分上心。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画是真品吗?”

  “自然是真品”

  “那此时拍卖该画的委托方是什么人呢,该不会是威廉·鲍威尔·弗里思自己吧?”

  盗贼自然不会委托拍卖行销赃,我开了个玩笑道。

  “如果我们这位大画家活到了1944年,那么他应该还是有资格拍卖自己的作品的”

  老者也向我开了个玩笑。

  “没有委托方,准确地说,我们没有查到委托方的信息,我们联系了当时的拍卖行,他们是一个多方合资的机构,也没有能独揽大权的boss。每年经手的艺术品更是成百上千,包揽世界各地的各种艺术品。所以也不会对该画有多么上心的,更别提会注意到这是一幅失窃的作品了。我们介入后,相关负责人员展示了委托手续,那些手续都是合法的,这就意味着线索又断了”

  老者摇摇头道,似乎有些无奈。

  “怎么会这样呢,那么如果画被拍卖出去了,总会有一个账户收钱吧?”

  我吃惊地问道。觉得不应该放过这么明显的线索。

  “这个,我们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,以为这是盗贼销赃的手段,可是,事情哪有这么简单。根据当时的委托协议,拍卖所得会捐给一些福利院或者孤儿院,受捐机构多达二十几家,且捐款数目都是均等的,也就是说不管这幅画卖了多少钱都是平均捐给这二十几家机构的,没有一分钱会流入私人账户”

  老者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疑惑,接着道。

  “那你们有调查那些机构吗?说不定只是一个化整为零的把戏呢?”

  我追问道。

  “自然是调查了,但还是一无所获,这些机构都合理合法,口碑都不错,每年所受捐的财物都是透明公开的,账本也是清清楚楚,没有灰色轨迹。据民众反应,每家机构的负责人也都是大公无私的老好人,没有任何污点,其管理系统也没有任何不妥的商业运作模式。总之就是,这幅画只要能够拍卖出去,对社会对人民百利而无一害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那你们,或者说当时牵扯到这幅画的相关部门就允许拍卖继续进行吗?”

  我问道。

  “怎么可能,接到消息后,相关部门和专家就立刻赶往该拍卖会,随即叫停了拍卖进程,好在该拍卖会也才开始不久,该画还没有落锤就成为证物了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那您认为盗贼盗画的目的是什么呢?”

  我试探着问道,希望套出老警察的判断。

  “我又不是盗贼,怎么会知道他的目的,但傻子都能看出来,他把画交给拍卖行拍卖并不是为了销赃,而是有着某种特别的意图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特别的意图?做慈善?劫富济贫?”

  我揶揄地笑问道。

  “谁知道呢?纵使他们要发善心,最后也功亏一篑了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他们?您是说盗贼不止一个人?”

  我恍然大悟,原来一直在误区里打转,如果说盗贼不是一个人的话,那么把画拿出来拍卖等一系列操作就可以理解了。

  “根据当时的安保人员的陈词,他看到了两个贼匪,一个阻截安保人员,另一个则带着画跑了,他开枪打中了拦截他的那个人,自己却也被贼匪用来逃逸的车撞倒,而大队人马赶到时,却只在现场流下了少许血迹,盗贼和画都不见了”

  老者道若有所思,似乎还想接着说,却又送了一口酒入喉。目光盯着空杯。

  “那后来呢?你们又找到新的线索了吗?”

  我又接着问道。

  “你说的是……”

  老者似乎有点糊涂了,发问我道。

  “哦,我指的是拍卖会的事”

  关于那个安保人员的陈词,应该对此案帮助不大,就算他看到了两个盗贼,但我敢肯定他们都是蒙面的。不然警察早就破案了。我更好奇的是拍卖会的后续。

  “委托方这边的线索一断,我们都陷入了僵局,忽然才意识到这是盗贼在向我们示威,他们把画交到拍卖行,无异于自己把画还给了无力破案的警方,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。于是,通过与相关部门的协商,我们又决定了新的方案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什么方案?”

  我问道。

  老者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道:

  “我们决定让拍卖继续进行,既然委托方那边没有线索,我们想看看买下这幅画的人又会是谁,说不定这个拍卖会只是一个转移赃物的步骤而已,并不是最终的销赃渠道”

  “那结果呢,这幅画拍卖成功了吗”

  我紧张地追问道。

  “我们撤走了明面上的警力,让拍卖行择日重新开展,中间更加大肆宣传,吸引了不少富商大贾前来参加。终于,在展出该画后,不到二十分钟,通过五次竞价,最终落锤于4650英镑卖了出去”

  老者道。这个价格有点出乎我的意料,但战后的经济状况自然和如今不能同日而语。盗匪为此大费周折却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。

  “买家是谁?”

  我急切地问道。

  “当时在场竞拍的是一个年轻男士,不到30岁的年纪,在拍卖结束后,警方就找到了他,通过调查得知此人也不过是一个代理而已,他并不是真正的买主,只是受雇于人前来买画而已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那他知道雇主的身份信息吗?”

  我问道。

  “按照受雇协议,他需要把拍下来的画送到一个地方,自然就能收到佣金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
  我问道。

  “一个庄园,欧利蒂斯庄园”

  老者缓缓道。

  “什么?欧利蒂斯庄园?”

  我惊呼道。这肯定不是巧合。

  “是啊,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,查来查去,最终又绕到了这个庄园。”

  老者对我的惊呼没有感到意外,自顾地道。

  “欧利蒂斯庄园,同年国安部的同僚抓捕某个跨国军火商,最终也止步于此,这些事情想必你调查过了,两起案件都在相近的时刻卷到了这个庄园里,这算是巧合吗?”

  老者好似在问自己,眼中又泛起涟漪。那是纠结失意的涟漪。

  “不是两起案件,而是三起,厄尔罗斯先生,您大概忘了同年的纵火案了,也是在这个庄园,一家三口全部被烧死了”

  我提醒他到。

  老者一怔,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
  “原来你都知道啊”

  他似乎还对我有所隐瞒,低头道。

  我显得有些不高兴。

  “厄尔罗斯先生,我此来并不是要翻出这些陈年旧案,这些事情哪怕多么不可思议,多么匪夷所思,都已经是历史的烟云了,我的目的只是想找出此次庄园连环凶杀的真凶而已。所以还恳请您帮忙”

  我义正言辞地道。

  “你觉得你眼下调查的事情和十年前的三起案件有联系吗?”

  老者似乎重新开始打量起了我来,郑重地问道。

  “我不确定,庄园10年前就没有主人了,可是现在它却依然有人在打理,有园丁,有仆人,有管家,还有一大群和它相关的客人,我也莫名其妙牵扯进来了,虽然那个表面和庄园主人有联系的老猎人已经认罪了,可冥冥之中,我觉得我们得到的并不是真相。”

  我语气激动了起来,说完后猛喝了一大口酒道。

  “年轻人,你该冷静一下”

  老者道。

  “有人认罪,这不就是真相嘛,纵使那个庄园它臭名昭著,牵扯太多的可怖传闻,可是你又能怎么样,我们又能怎么样,当年我们夜以继日地调查,把它翻了个底朝天,甚至都想把警察局都搬进去,可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,多年过去了,有人想要买下庄园,有人想买,就有人想卖,于是它又活起来了,有钱人的房子多了去来,找几个工匠修缮一下,找些仆人种种花草,这有什么奇怪的。慢慢地没人会关心谁又住了进去,谁又搬了出来,没人在乎了懂吗?”

  老警察也激动了起来。

  我们四目相对,缄默无言。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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